生育关怀走进燕赵最后一公里
生育关怀走进燕赵最后一公里
文/曹怀新 摄影/房勇
“关怀困难计划生育家庭、关怀育龄群众生殖健康、关怀独生子女、关怀女孩健康成长、关怀基层计划生育工作者”
——“生育关怀行动”五项内容
一个思路带活一个系统
中国的文化，历史味道很浓，大凡一个省份，一个地区，仅仅从它的名字上就能让人联系出许多有关它的历史和人物。就河北省而言，往前推100年，清时属直隶，往前推1000年，唐宋时期叫“河北道”、“河北路”。再往前推2000年，那就是古燕国、赵国之地了。中国的文化又是富有诗意的文化，“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”，一些历史人物会自然而然地让人脱口而出：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，文才武略的蔺相如与廉颇，刺秦的荆轲，骁勇善战的窦建德……再往下数，你会看到后面排着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，他们都是河北人。
唐代有一个不是河北人的陈子昂，给人印象最深，他来到河北之后，面对茫茫辽阔的原野边塞，发出了一声千古绝叹：“前不见古人，后不见来者，念天地之悠悠，独怆然而涕下”。这是陈子昂在河北发出的孤独与悲凉之叹。燕赵大地物少人稀，面对辽阔，人的情绪会产生悲壮与豪迈，这就是哲学上所说的“环境决定意识”。这种悲壮与豪迈，酿造了河北人豪侠仗义的性格。直至今天，这种豪侠仗义，依然在河北人的血液里流淌。
应当说，豪侠仗义的传统，就是河北人对生命的解读方式。
西方人和中国人的思想方式不一样，他们的文化，理性思维和思辨的味儿浓一些，一位古代的西方哲人这样描述生命的本质：生命在本质上是无助的。其实，这句话用现代哲学家的话解释就是：人性中最原始的感觉、最潜在的本能就是害怕孤独、害怕无助。
解决孤独，那是心理学家和哲学家的事，它牵扯到许多学科领域的深层问题，而解决无助，却是一个进步的社会在构建和谐氛围和环境时必须认真面对的。中国计生协从落实计划生育基本国策的角度，于2006年与十部委联合提出的“生育关怀行动”，像温暖的手指，恰恰点在老百姓的人生穴位上。对行外人来说，这个“行动”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别出心裁的活动，但是，对于计生协来说，却让河北人看到了它潜在的张力，这可是一个能够大有作为的平台。河北省计生协在“生育关怀行动”的平台上，全方位、大手笔、高强度地做起了一份不同凡响的“家庭作业”。
车子在驶往采访目的地的路上，陪同下乡的省计生协组宣部郝永进部长，房勇，石家庄市计生协组宣部蔡会昌部长等人热情介绍了“生育关怀行动”开展以来，在燕赵大地涌动起的热流。
“生育关怀”的提出，对于中国计划生育的国情来说，是一个创举。作为一个组织要生存下去，就要干活。既要摆正位置，又要能发挥自己的优势，那就是一个好平台，“生育关怀行动”就是这样一个平台。
在这个平台上能干什么呢？
几十年来，中国实施的计划生育政策，收到了举世瞩目的重大成果。自“计划生育”提出至今，我国人口少生了四亿人，相当于一个美国加一个俄罗斯。这对抑制世界人口爆炸是一个伟大的贡献。可是，在推行计生工作的几十年间，也出现了一些诸如计划生育家庭独生子女死亡、劳动力困难，育龄群众手术后遗症等情况。法律上的赔偿仅仅是有形的，有过被伤害经历的人都知道，伤害发生之后，除去得到物质的补偿以外，人最需要的是心灵的抚慰与关怀。试想，一个人在最困难、最委屈的时候没人搭理你是什么滋味？人最害怕的是无助。除此之外，那些处于弱势的女孩，那些遇到困难的计生基层工作者，很需要有人出来帮一帮。“生育关怀”有许多事情可做。
河北省独生子女死亡家庭有2463户，独生子女伤病残家庭4475户，独生子女父或母死亡家庭12654户，独生子女父或母伤病残家庭21131户，独生子女单亲家庭11676户，独生子女空巢家庭1606户，其他独生子女困难家庭13679户，双女户困难家庭17019户，基层计划生育工作者困难家庭1463户。
这些家庭是响应计划生育号召而产生困难的弱者，“生育关怀”的五关怀，是从计生角度对弱者心灵抚慰的关爱工程。“生育关怀行动”像一根线，把计生协的思路串了起来，它离不开“生育”，而落点却放在“关怀”上。以前的工作如同散落的珠玑，如今在一根丝线上连缀成链。
好一个“生育关怀”！
中国计生协提出的一个思路，带活了一个省的计生协系统。其实，把眼睛放开去，岂止一个河北省。
在这条关怀的丝线上回头看一看，“生育关怀”，超越了时间的纬度。省计生协过去的工作无不是关怀的举动。2002年开始，他们开展了“百万会员学科技”、“幸福工程献爱心”、“青春路上健康行”的三大服务工程，仅“百万会员学科技” 脱贫致富的一项工程，就使300多万人受益。这三大工程，使受惠群众遍及全省。
河北省的确不一般，计生协的工作始终得到了省委、省政府的高度重视。2001年，省委组织部、省编委、省人事厅就明确了省协会为副厅级单位、内设三个正处级部室，配备处级干部8名，编制15人；明确各市计生协为正处级单位，县以上各级协会机关干部参照公务员管理。正是有为便有位置，有了位置，工作开展的流畅自如。
骨子里的豪侠仗义
河北省再也不是陈子昂时代的物少人稀，今天，它已有6700多万人口。要开展关怀行动，首先要摸清底数，省计生协在全省范围展开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基线大调查。
在基线调查工作开展的同时，全省与各地区“生育关怀行动”的启动大会相继召开。上至省领导，下至各市、县的市长、县长、书记亲自参加了启动工作。针对具体情况，各市都确立了关怀行动的救助目标和任务。
捐款救助率先从计生协系统开展起来，而后推及全省。著名的“1211”捐款献爱心行动就是行动之一，即：处级干部100元，科级干部20元，一般干部10元，普通职工1元。在捐助行动中，厅级干部每人捐了200元。截至目前，已募集“生育关怀行动”资金3000多万元。这一数字，让来这里做调研的国家人口计生委副主任、中国计生协常务副会长潘贵玉深受震动。她说：
“第一个震动是没想到你们的领导这样重视，认识这么高。第二个震动是没想到你们开展得这么好，都是书记、省长、市长亲自带头参加，层层发动。第三个震动是没想到河北这样一个穷省，居然集资了3000多万。河北的GDP总量第6位，而人均指标排到了20位，所以没有想到”。
怎样理解3000万这个数字？
这让我想起一个河北籍的穷苦人，他的名字叫窦建德，是隋末农民起义的一位领袖，如果那个时代不是出了一个比他还优秀的李世民，唐朝的天下就不姓李而姓窦了。早年，窦建德是个为人很宽厚的老百姓。《后唐书》说他年轻时，有一次正在田里耕种，同乡之中，有人丧亲，家贫无以安葬，窦建德听后，长叹一声，当即解下耕牛，送给乡人帮他完成丧事。
富有同情心，慷慨解囊，这是河北人的传统。
不论是拿出1元钱的人还是拿出200元的人，他们汇聚起来的，除了一个令潘会长震惊的数字以外，那就是河北人骨子里的豪侠仗义。河北省的计生协是优秀的，也是幸运的，因为，河北的父老乡亲自古就有慷慨助人的传统。
潘贵玉在河北视察期间，讲到了一概念：“最后一公里”。
根据我国宪法，政府机构只到乡镇一级，村居一级没有政府机构。这段没有政府机构的村居一级，便是“最后一公里”。在这最后一公里的路上，计划生育工作如何做，协会工作如何开展，这就是潘贵玉离开河北时留给这个省计生协系统的“家庭作业”。
走进“最后一公里”
整洁宽大的村委会院落，房子、围墙都镶嵌着瓷砖。一进会议室就可以感觉出来，无论从哪个方面讲，这都是一个先进模范村。墙上挂满了奖状、铜牌和锦旗。
路上，我们一行人才知道，晋州是唐朝名相魏征的故乡。咱们河北出了许多的英雄豪杰和文人雅士，三国的刘备是涿州人，水浒中的卢俊义是大名府人，关汉卿和纪晓兰岚也是河北人。民国以后就更多了，革命前辈李大钊，荷花淀派的孙孙犁，都是河北人。这是一片历史感厚重的土地，是不甘人后的燕赵故地。计生协这几年的工作更是说明了这一点。我们走下来希望能采到好的素材，做出好的文章，把河北省计生协的工作反映出来。
我对面的一排人中站起来一个五十七八岁的人，他就是西队村党支部书记、计生协会长，晋州市计生系统颇有名气的韩占水。
韩占水稳健，且颇具亲和力。他从基线调查说起，把“生育关怀行动”在西队村的开展情况一一地讲了一遍，他告诉我，摸清底数之后，他们用募集上来的捐款救助了三户最为困难的独生子女户。一个叫韩志强的村民，本人是村里的电工，年收入5000元，正在上学的儿子包括学费的花销每年就要10000元，这一次，韩志强得到了1000元的救助款。我问韩志强：
“你家只生一个是自愿的? ”
“是自愿的。”
“你一年挣5000元，儿子的开销要10000元，这1000元对你来说作用大吗？”
“有1000元就少1000元的负担。这里还有一个，我感觉大伙没把我扔下，我感大家伙的情，感老支书的情”。
另一受助对象叫韩金省，独生子今年17岁，在青岛上技校，读数控专业，她的收入比韩志强好一点，也得到了1000元的救助金。她与韩志强的想法很相似，西队村不是穷困村，再困难也比许多偏远地区的特困户强。1000元救助款对他们来说，代表了一份来自计生协的关爱之心。人处于困境时“害怕无助”的心理，被“生育关怀行动”填补了。
我问了他们一个共同的问题：“你们可以生两个，却只要一个，后不后悔？”他们一致回答说不后悔。
我转过来问韩占水：“村民的观念是如何转变的？”
韩占水说：“这也有一个过程，我从19岁就当村里的副书记，那时就管计划生育。20年前对待超生的办法跟现在不一样，那个时候的方法不够细腻，甚至有些过火，伤害过一些人。当然做工作也真是难，那时人的观念就是要多生。计划生育靠的就是一个简单的“罚”字。现在靠的是以教育为主，我们给村民算账，算生育成本账，养活一个孩子到成年，要花多少钱。我现身说法，我兄弟姊妹八个，穷得翻不过身……”
“工作方法改变之后，有没有向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道歉？”
“道过，大家都很理解，都说那时候不这样做也不行。”
韩占水会长为人很磊落，自己错了的不掩饰。他是县里多年的优秀村干部，他当村主任的20多年里，只讲奉献不讲获取，村民年收入实现人均5000多元，远远走在其他村的前列。 韩占水还介绍了一些村民自治的情况，诸如村计生协骨干带头管自己、教子女，帮亲戚，带四邻，组织群众开展自我教育、自我管理、自我服务。形成村民自治的工作机制。
韩会长领着我们来到西队村的文化娱乐中心。墙上挂着的“晋州市计生协会员之歌”吸引了我们的目光。在我们的邀请下，几位村民为我们唱起了会歌：
我们是计划生育协会会员，群众利益时刻牢记心间，团结各方面有识之士啊，给千家万户带来党的温暖。搞好优生优育，更新婚育观念。我们群策群力，排忧解难，为精神文明建设做贡献。
他们没有受过声乐训练，没有伴奏，没有化妆，但声情并茂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份真诚和纯朴，这纯朴打动了我，走出活动中心，我忍不住搂了搂韩会长的肩膀，在他们的文化广场门口照了张相。
党的十七大胡锦涛总书记的报告中，确定了非常重要的“基层群众自治制度”。在最后一公里，计划生育要靠群众自治。以前，有人担心这最后一公里的计生工作会不会出现放任自流，在西队村我看到了协会的力量。
太阳歪到了地平线，上车的时候，西队村与辽阔的河北平原沐浴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之中。
